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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空”字本是须菩提的“专利”为什么要赐给美猴王呢?

2016-06-04 殷旵 学国学网


  上回说到:美猴王不伏阎王老子所管开始求法“长征”。历经艰难险阻,终于来到了灵台方寸山。在这里,美猴王又会有怎么样的机遇呢?


  这时候门洞开了,一位童子出来了。那童子一出来就高声叫:“什么人在此骚扰?”“猴王扑地跳下树来,上前躬身道”,见了一个童子,就上前躬身,他又是怎么称呼的?“仙童”,称他是“仙童”。你们看,他对一个小孩子都这么恭敬,并且行礼。“我是个访道学仙之弟子,更不敢在此骚扰”。你看,他跟童子都称弟子。


  仙童笑道:“你是个访道的么?”猴王道:“是。”童子道:“我家师父正才下榻登坛讲道,还未说出缘由,就让我出来开门,说:‘外面有个修行的来了,可去接待接待(须菩提就知道有人来了)。'想必就是你了?”猴王笑道:“是我,是我(高兴了,有缘了)。”童子道:“你跟我进来。”这个缘分是轻易来的吗?从东胜神洲出发,历尽千辛万苦,到了南赡部洲,又来到了西牛贺洲,八九年到处访问,他不放弃,不气馁,说明这个缘分来之不易呀。




  猴王见到童子都躬身行礼,现在要见师父了,他又是怎么样呢?“整衣端肃”,整理自己的衣服,端正自己的行为——言行举止都严肃起来了。


  我们每个人都曾有过这样的体验,走进“三院”,心情不一样:一是进法院,一是进医院,一是进寺院,与一般场合不一样的是,都不敢大声喧哗。这三个不敢大声喧哗,又有不一样之处:到法院打官司,涉及的是严肃的法律问题,不敢喧哗;生病了,进了医院,病人需要安静,不敢喧哗;进了寺院,谁管你呢?进哪个寺院都没人管你。有人在外面还说着脏话,说着粗话,大声喧哗,但是一进寺院,自然而然恭恭敬敬,小声说话,那种放肆的心态、张扬的行为都端肃起来了,这是什么原因?寺院是净化之地——灵台方寸之地,斜月三星之所——一下子找到了心的依归。


  法院是用法律来约東人的,医院是用医和药来给人治病的。寺院是什么?是净化人的心灵的,是端肃人的行为的。所以,这里用“端肃”一词值得玩味。当然,能净化心灵的地方,不仅仅在寺院。惠能祖师说:“佛法在世间,不离世间觉。”真正要净化心灵,还要在纷纷扰扰的生活中自净其心,“止于至善”。


  猴王进去以后见到了师父,这位师父是谁?名须菩提。须菩提是何许人?是释迦牟尼佛的十大弟子之一,名须菩提尊者。须菩提出生那天,家里突然皆空,他父母非常惊异,请来了相师。相师说这是吉相,所以为他取名为空生(译名)。在佛陀的十大弟子中,他是“解空第一”,意思是:不与物争,见空得道。传说释迦牟尼佛到忉利天为他的母亲摩耶夫人说法(说《地藏菩萨本愿经》),三个月后回到人间时,弟子们都争先恐后地去迎接。其中有一位比丘尼叫莲花色,在比丘尼中她是神通第一,她第一个见到佛。佛却说:迎接我的第一人不是你,是须菩提。此时,须菩提正在灵鹫山石窟中观照诸法空性。见空即见佛,所以佛说,须菩提是第一位见到他的人。可见,孙悟空算是遇上高人了。




  猴王见到了这位师父,怎么样呢?“倒身下拜,磕头不计其数”。看得出来,一是他非常虔诚,再则是他不懂礼数,不知道磕多少好,只能多多益善。这就看出美猴王真正是猴的心态。


  口中只道:“师父,师父!我弟子志心朝礼,志心朝礼!”这里是称“师父”,而不是“师傅”,师父和师傅不一样。学艺者称师傅,学法求道要称师父。一日为师,终身为父,这是中国人的传统。师道和孝道是合一的,所以叫道统。父母也是子女的老师,老师也是学生的父母。


  祖师间:“你是哪方人氏?且说个乡贯姓名明白,再拜。”意思是,你的籍贯在哪?你叫什么名字?你说清楚了再拜吧。猴王道:“弟子乃东胜神洲傲来国花果山水帘洞人氏。”他连门牌号码都报出来了。这里他没有讲他是美猴王,只讲是洞里的人氏。他也懂得低调,没有自称猴王。在这里他不敢放肆。祖师喝令:“赶出去!他本是个撒诈捣虚之徒,哪里修什么道果!”这是试他的。猴王慌忙磕头:“弟子是老实之言,决无虚诈。”祖师道:“你既老实,怎么说东胜神洲?那去处到我这里,隔两重大海,一座南赡部洲,如何就得到此?”你是怎么来的呢?意思是说,你是撒谎的。猴王叩头道:“弟子漂洋过海,登界游方,有十数年头,方才访到此处。”他说出了缘由。


  看来须菩提对猴王的回答还满意,于是又问道:“既是逐渐行来的也罢。你姓什么?”猴王又道:“我无性。”这一问一答有意思。师父问姓什么,是“女”字旁的“姓”,是姓名的“姓”。孙悟空回答:“我无性。”是人性、性格的“性”,他说:“人若骂我,我也不恼,若打我,我也不嗔,只是赔个礼儿就罢了,一生无性。”应该说是无心,性是所有生物都倶足的,有性才有生,人的本性是善的,这里的“无性”,应指没有性情,没有脾气,也就是不起嗔恨心,问他姓什么,他不知道姓名这回事,还以为是问性情,这个很有意思,这就看得出来他那一种天真、那一种本善,这一句又为后面埋下了伏笔。




  祖师道:“不是这个性。你父母原来姓什么?猴王道:“我也无父母。”祖师道:“既无父母,想是树上生的?”猴王道:“我虽不是树上生,却是石里长的。我只记得花果山上有一块仙石,其年石破,我便生也。”


  祖师闻言暗喜道:“这等说,却是个天地生成的,你起来走走我看。”猴王纵身跳起,拐呀拐地走了两遍。祖师笑道:“你身躯虽是鄙陋,却像个食松果的猢狲。我与你就身上取个姓氏,意思教你姓‘猢’。猢字去了个兽旁(犭),乃是个古月(胡),古者老也,月者阴也,老阴不能化育,教你姓‘狲’倒好,孙字去了兽旁,乃是个子系(孫),子者儿男也,系者婴细也,正合婴儿之本论,教你姓‘孙'罢。”原来“胡”和“孙”字还有这么一番来历,须菩提本是印度人,却懂得汉字训诂学和音韵学,给人取名字先来一番考证,有意思,其实,“胡”字从月(肉),而不是从月,指牛项下垂部分,俗语为“项皮”(项下之皮囊),是储存营养的,所以有“颐养”的意思。因为颐养,所以“胡”字本身也有养育生息的含义,牛,为“坤卦”之象,坤卦又有“月亮”之象,称古月“胡”也说得通。



  猴王听说,满心欢喜,朝上叩头道:“好,好,好!今日方知姓也,万望师父慈悲,既然有姓,再乞赐个名字,却好呼唤。”祖师道:“我门中有十二个字,分派起名(中国姓氏宗族修谱时,都要承接祖先的排行,向后起字排行,并且押韵,朗朗上口),到你乃第十辈之小徒矣。”


  猴王道:“那十二个字?”祖师道:“乃广、大、智、慧、真、如、性、海、颖、悟、圆、觉十二字。排到你,正当‘悟’字,与你起个法名叫做‘孙悟空’好么?”猴王笑道:“好,好,好!自今就叫做孙悟空也!”须菩提为什么给他取名为“空”?这个“空”字本来是须菩提的“专利”,他出生时家室皆空,故取名“空生”;做了佛的弟子,又为“解空第一”,说明须菩提一见面就喜欢上了这个猢猴,把自己的“专利”赐了他。姓与名都有了,猴王就像获得重生那样高兴。


我不是尚书

空,太玄妙了,太难懂了,说「有」不是,说「无」也不是。空,不是用言说,也不是用心思可以懂的道理。在佛陀座下,一千二百五十个大阿罗汉的弟子中,真正能懂得空的道理,真正能体证到空的妙义的,就是解空第一的须菩提尊者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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